薛一彤的通灵术有一个缺点,必须有自己迫切想要知道的事情才能看。而且看出来的画面总是随机的,有时有看没懂,就好像那日对沈雁通灵那样,看见的君上是没头没尾的。
薛一彤在薛爷爷的记忆里翻出了红色的血,到处都是血。熟悉的薛家庄陷入无数的黑洞和血气阴霾之中,惨叫声连连,听得人心都疼了。
“小彤!你闹够了没有!”薛爷爷严厉的声音把薛一彤从通灵里唤了回来。
但是她不甘心地还想再看!
她转身冲向薛良燕为目标,看见的是一只干枯的手,把她的父母和一个俊气的男人生生拖入一个无边无界,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洞里。
她倒吸一口冷气,仿佛看见黑洞里对她笑的行尸脸孔,一块皮肤缓缓从它的脸上脱落…
“小彤,不要再这样折磨自己了!”薛璟垣终于也承受不住她的倔强,一手拉开了她强握着薛良燕的手,两滴红血滴落在薛璟垣的手臂上。
薛一彤流鼻血了。
“我爸妈…究竟怎么死的…”薛一彤头昏脑胀,失去意识前还握着薛璟垣的手,想要对他进行通灵。
薛璟垣那时应该7岁…能记事了。
不行,不行,她得撑着!
薛一彤眼前一黑,随即便倒入薛璟垣的怀抱里。
所有的一切都安静下来了。
薛一彤再次醒来,便发现自己回到了房里,额头上敷着一块冰冷的毛巾,她正在发烧。
“爷爷,小彤醒了!”身边守着她的薛璟垣见到她醒来了,连忙叫喊正在外边的薛爷爷。
薛爷爷满脸歉容地进到房里来,“小彤。”
薛一彤别过了脸,翻过身,不想面对他们。
薛爷爷无奈叹气,“我能告诉你那日所有的真相,但…你必须救你小姑,可以吗?”
薛一彤又转过身来,一双一黑一白的瞳孔注视着说话的薛爷爷。
“你不是和璟垣说,安儿可能怀了魔胎吗?你能确定吗?”
按照征兆来看,的确是挺像的,但还需要去触摸她的腹部去确认。薛一彤忙拿掉额头上的毛巾,坐起身子,认真问道:“小姑人呢?”
薛璟垣在一旁答:“被关起来了。”
薛一彤随着薛爷爷和薛璟垣一同来到薛良燕的房里,才发觉这里有一道密室。密室里有先进的医疗仪器,还有照明用的手术灯光和各种各样的器材,就像看戏里面的医院手术室那样。
薛良安被绑在手术桌上,意识模糊,还不断地在喃喃自语“放开我…放开我…”
薛良燕给进来的薛一彤递了一双手套,但她拒绝了。她必须用她这一双手,好好的感应薛良安肚子里面的东西是人是鬼!
但奇怪的事情发生了。正当薛一彤把她的手伸向薛良安的肚子时,惊见一只类似手掌的物体隔着薛良安的肚皮伸出来了…
那只手,就好像要和薛一彤击掌。
薛一彤呆愣地看向薛爷爷。
这次,不需要任何感应都能确定了。就算不是魔胎,薛良安的肚子里面肯定有东西!
薛良燕换上标准的手术服,消毒过后,便给薛良安打着的点滴输入麻醉的药物。
但被麻醉的薛良安非但没有沉睡过去,力量反而因此加倍了不少,活活撑开了束缚着她的皮带,随手握起一把手术刀,对薛一彤充满怨恨“薛一彤!我薛良安欠你什么了,你要如此害我?!害了我的老公...现在还要害我孩子!你们会有报应!你们一定会有报应的!”
说完就往自己的颈项刺去!
“安儿!”触目惊心的红血,喷了在手术室里的人一脸。
薛良燕眼明手快,赶紧取了许多的棉花,把薛良安插在脖子里的手术刀拔出来,给她进行止血。
薛一彤默默看着慌乱的一切,总算明白为什么当初柳月被送入灵合会手术室,最后却会掉下来惨死了。
身怀魔胎的人都会神志不清,被魔蒙蔽,为了保全魔胎牺牲自己。柳月如此,薛良安也是如此。毕竟母体一旦死亡,魔胎就能寻找下一个目标。就好像薛一彤也差点成为母体一样。
历经五个小时的手术,接力赛跑那样的轮流,总算让第一次当医疗助手的薛一彤和薛璟垣都累垮了。
薛良燕把薛良安肚子里的魔胎给取出来后,还给她缝好了颈项的伤口。
女孩若是留下伤疤,就不好看了。更何况,薛良安还如此爱美。
好险,若这里没有一个手术室,还没送到医院门口,薛良安也许早死了。
手术完成后,三人望着身后的心脏仪器显示心率一切正常,一颗七上八下的心也跟着薛良安正常的心跳声安定下来。
薛良燕用钳子钳住那从薛良安体内取出,黑漆漆的胚胎,放到灯下去仔细观看。
这胚胎的外型像人类,但黑黑的颜色却特别奇怪,未长全的小噗手好像还在开掌花!
“天啊,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啊?”薛良燕从医多年,对这东西见所未见,闻所未闻。倒是薛璟垣手脚利索,随手拿起室内的一个空容器,让薛良燕把胚胎放进去。
“大姑,快别看啦,我们得烧了它!”
薛良燕闻言,便把胚胎放到空容器里,那胚胎居然还想要支撑着身体起来呢!薛璟垣连忙快速拿起打火机点火。
火势凶猛地燃烧着,容器里的胚胎发出“哇!”一声犹如野兽的嘶吼,在由红橙转绿的火里不断翻滚,直到一动也不动,成了黑色的灰烬。
火灭了。薛良燕也惊呆了。
“你看,这就是魔胎,大姑,小彤说得没错。”薛璟垣打开容器,用钳子将魔胎翻了翻身,确保它被完全烧灭了才把容器盖子合上。
薛良燕僵硬地点头,惊忧未定。
三人把手术完成的薛良安推送到房里去修养,然后回到后院的房中。没想到,那本该躺在地上的人皮已经不见了。这里除了一滩浓稠难闻的尸水外,什么都没有。
薛璟垣闻着这犹如臭鸡蛋的味道,想作呕。“咦?这人皮呢?”
薛良燕更是激动不已,喊了一声“程康呢?”然后扑倒在尸水前大哭起来。
薛一彤和薛璟垣有点不知所措。好端端的一个陈若为的人皮,薛良燕怎么哭得那么伤心啊?!
“咳咳。”这时,薛爷爷从屋外进来了。他看见地上的人皮消失得无影无踪,也颇为惊讶。
看来,不是薛爷爷收拾了啊!
薛良燕在那儿歇斯底里地哭喊:“我的程康啊,你上辈子究竟是做了什么孽才会遇见我,才会死得那么惨啊…你一个人在那里,一定很孤独,很疼吧…”
她哭倒在那摊尸水前,就好像恨不得可以和那臭得要命的尸水融为一体,是薛璟垣实在看不下去,将她强拉了出去。
看着昔日坚强的女强人薛良燕如今像个小孩,崩溃地大哭,大伙儿都十分难受。
薛爷爷转身看向房里只剩的薛一彤,问:“安儿她怎么样了?”
薛一彤乖乖地回答:“魔胎已经取出来了,大姑说她情况稳定,如无意外,应该今晚就能清醒过来了。”
薛爷爷紧绷的表情松懈下来,嘴里重复了好几遍“那就好,那就好。”然后转身离开。
薛一彤拉住了薛爷爷的手,黑色的瞳孔里洋溢着她想知道真相的心。
“爷爷…那个…”
但是,薛爷爷的表情很不对劲啊!
他就好像快要支撑不住的人,脸色苍白,双腿还发软。薛一彤急忙扶稳他落下的身子。
他轻拍薛一彤的手,道:“这一切,都是我的报应啊…”
什…什么意思?
*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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